周遭,翅膀挥动在空气中的声音,氧气被糅杂又挥开的动静,深陷泥土正在睡眠的动植物正在呼吸,悄然散发出微弱的生命力,鸟执念,正努力在向上飞。
“怎么能呢?我这下,是执念呢。”赵念慈嘴角艰难的上扬:“你看鸟儿执念,自己也难以飞动,却要衔着孩子,回到家,因为这是他继续依存在这世上的理由。”
“我不会帮你去这么做的,我不要结婚......”林歇声音前所未有的恳切:“我想要娶你,我不会为了送你离开做任何事.......”
“念慈,听话,我们再不见我母亲了好不好......”他声音哽咽,却执拗而坚定。
念慈不语,她那漆黑的瞳孔转移到上方的鸟窝。
鸟执念,将孩子放到窝里,从天际的另外一方,传来一声鸟儿的鸣叫。
那只新来的鸟刚一落下,看到受伤的孩子,或许还在疑惑它坠落下去后,又是怎么回来的。
鸟执念,他来不及喘息,无神的双眼却无比柔情,那不曾有泪腺的瞳孔似乎在光线的眷顾下,有晶莹在里面环绕。
他的身影慢慢消散。
林歇随着念慈温柔的视线看过去,正巧看到鸟执念的身影最为淡漠的一刻。
“叮!”
树还未枯,地上仅仅是冰凉还不是寒颤,鸟蛋在深秋的风中,窝在鸟妈妈的身下。
他上下嘴轻柔的点点鸟妈妈的顶冠,静静的站在树枝上,然后挥开翅膀,拥抱蓝天,去寻找食物。
不幸的是,他被人类的器械抓住。
在木质鸟笼里,他一次次的想要突破出去,迎来的只是人类冷漠的神情。
他的脑袋使劲的撞在鸟笼上,却不曾有一丝一毫疼痛的情绪传达。
这夜,风愈发凛冽,没有食物的家人,还能否活下?即便是鸟妈妈去寻找,着凉的鸟蛋,会不会无法存活,如果自己不在身边,他们无法熬过这个秋天......
头撞破了,血污着眼眶,没力气了,就用嘴咬,企图掰断。
因为努力太久,有时会忘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做。
但依然这么做,是因为本能性的要去完成这件责任感和爱堆起来的事。
那将他抓来的人,始终没有搭理他的动静。
在一个更加寒冷的夜晚,他最后微弱而又轰响的撞向鸟笼,再无声息。
林歇在身边,看着那之后被自己轻轻掰开的鸟笼。
在无数次见到过的死前画面中,掩面蹲在地上。
“叮。”
和自己有关的人,才能成为执念。
这一世未完成执念,转与另外一世,死后继续化为执念,等待林歇来帮助完成。
只有十世的时间,世间仅存的执念以无几,这一世完不成,就没有接下来。
作为执念的时间究竟有多少不得而知,也从未见过因为时间到头而消散的执念。
漆黑眼睛的林歇告诉他时,他将这个找到赵念慈执念的祈愿放到心里最深处的地方。
人呐。
毕竟还是有取巧心理,永远都见不到了,那也就彻底死心,因此这辈子完了也没所谓,但如果是这么好的她,再次出现在面前,怎么可能会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去把握呢?
白斩太刀的死前画面时。
林邪也即是自己,在千年前的初雪,最后躺在卿儿的黑色长裙上,和上天某位神的交易,他将自己的十世年华放在天平上,经由无数条古朴的血管,连接向数十万家人兄弟中,将他们的愿望背负在自己肩上,同时也要共同承担痛苦和责难,是为了让他们这孤寂而短暂的人生有一个未来,让他们死变得不那么孤单。
但就像是执念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祈愿而行动,林歇他作为这个交易的发起者,也在“不得不”面对他们的死,面对他们的喜怒哀乐,这一世遗憾,并用一些方式来画上句话,给出答案,以此来偿还林将军的悲懊。
林邪既是林歇。
他们都是被推着走的将军。
这就是漫长的时间长河,岁月和每一个波澜教给成年人的道理,你这一生,即便是清楚生存的秘密后,也要完成“一些”必要的责任。
林歇在家乡遇见念慈作为执念时的样子,爱的记忆涌上心头,那失去冷静的执拗,让他决定将亲爱的她锁在自己身边,也就是这时,是他最脆弱的时候。
在鸟执念之前的这将近三个月,他用数量和忙碌来掩盖面对执念时自己承担的痛苦,乃至于在无数次的“训练后”每一次的死亡一刻来临,心脏都不曾颤动,这就是失魂落魄带来的冷血。
认为自己不怕失去的人,是因为他一无所有。
简而言之,林歇此刻拥抱着她,之所以痛苦,是因为拥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