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时我才七八岁,城里的人都饿得啃草根,吃观音土,饿死了不知道多少人。我跟着老爷子,半夜偷偷跑海边抓海鲜,手臂长的龙虾,巴掌大的鲍鱼,什么都有,一大堆。公社不让抓,全都得私底下偷吃。我这条命,算是这海湾给的。”说到这里,林伯显得有些心有余悸。
再后来,政策宽松后,他们能够自己搞渔船出海捕鱼。虽然一部分还是得上交经销社,但生活已经有所改善。十几岁的林伯已经是海上好手,再加上当时的东海岛渔业资源还极为丰富,每次出海都有不少的收获。
“后来鱼越来越难抓,我的儿子和女儿也都长大成人,我也落下病根,便不再出海了。我女儿现在在雷州,时不时会回来,我儿子参军,现在是海军军官,在大连,久久才回来一次。”林伯感慨说道。
“那你为什么不过去他们那边?现在交通也方便,总比一个人待在这里强的吧。”护洋问。
林伯一时心里五味杂陈,他望着眼前这片海洋,抽得水烟筒咕噜咕噜响个不停。
许久后,他说道:“这人呐,心中难免有所挂念。有的人想家,有的人放不下亲戚朋友,也有的人满脑子都是名和利。但我这样和这海洋打了一辈子交道,心里放不下的,还是这咸咸的海风和哗啦啦的海浪。离开这里,我不习惯。”
林伯心中这种感受,护洋或许可以感受得到。正因为他心中装的也是这片海洋,因此才会出现在这里。
“每年过来实习的学生很多,但现在的大学生,有品味,有情调,一个个都像是来度假,来旅游一样。你说这刷池子也好,铲草也好,粗活累活都没多少人做。有时候我看不下去唠叨几句,还被嫌作自以为是,说我是没用的糟老头子。可他们哪里知道,要是正到养殖场,干的活比这些不知道累上多少倍。”林伯说着说着很是气愤,但不是自己被瞧不起,受了多少委屈。而是有些恨铁不成钢,毕竟养殖业归根结底还是农业,最终还是得和农产品过日子,所谓的脏累臭是无法避开的问题。但随着生活水平的提升,有许多的学生,在到学校之前半点农活没干过,自然无法接受这些工作。
因此当护洋主动接过铲子,尤其是亮了一手后,林伯对这个小伙子的印象分直线飙升。这么多年来,会主动帮他铲草的,这还是第一个。
“对了,林伯,有两件事想问一下。”
护洋拿出在清理水池时发现的戒指,他问说:“第一件事就是昨天我清理池子在池底发现一枚戒指,您看看有没有人丢过?”
林伯本还无所谓地抽着水烟,但当他看到这枚戒指时,显得有些激动万分。
“你你你!你在哪里找到的!”林伯哽咽地说。他那又想哭又想笑的模样让护洋有些意外。
“清理池子的时候,在池底……”
护洋话还没说完,林伯已经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,犹如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一般地看着它,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。
“小弟,太谢谢你了,我找这枚戒指找了好久好久,这是我老伴留下的遗物。那次防台风后,便再也找不到,我还以为以后都找不着了。”林伯叹说。
护洋没想到这个戒指是林伯的,还这么重要。不过能够帮他老人家了了一个心愿,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。
“看来这是天意,小弟,遇到你是一种缘分,你跟我来,我给你一样东西。”林伯神秘兮兮地说。